关于中国天然气市场结构设计的思考

　　中国正在深入推进天然气体制改革，但中国天然气市场体系的特殊性和规模决定了没有一种既有模式可供中国直接套用。基于“物理交易中心”市场体系设计的美国和基于“虚拟交易中心”市场体系设计的欧洲是世界两大成熟天然气市场，它们的成功经验对我国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建议中国天然气市场结构设计综合美国和欧洲的混合体模式，即从全国来看，是一个由骨干管网组成统一的管网体系，但在特定区域，存在多个类似于欧洲的“虚拟交易中心”。

　　在中国现行管网运营机制改革的基础上，建议加快在天然气主要消费市场或资源中心建立试点，建立若干区域性“虚拟交易中心”，探索市场经验并取得改革早期成果，增强行业和公众对改革的信心。

　　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正在加速推进，国家明确下一步将推动石油天然气管网运营机制改革，组建国有资本控股、投资主体多元化的石油天然气管网公司。在这一背景下，如何借鉴国际经验，设计好中国的天然气市场结构，是一个非常现实而迫切的问题。

　　国内外天然气市场结构对比

　　美国、欧盟的一些国家先后推动天然气市场化改革，并最终形成了天然气现货和期货市场、场外交易市场等衍生金融产品交易市场，获得了天然气定价的国际话语权，促进了天然气资源的优化配置。由于零散的市场交易难以形成“多对多”的规模，也很难形成价格指数，而合适的天然气市场结构有助于形成便于交易的标准产品，大大提高市场交易量，增加流动性。因此，这些较早开展市场化改革的国家，都非常重视市场结构设计，并把它们作为推进改革的重要抓手。

　　在美国及欧洲天然气市场上逐渐形成的交易方式、交易工具以及为解决资源配置和投资问题而出现的众多基于市场的解决方案，具有比较普遍的借鉴意义。但同时也要看到，由于各国的资源条件、市场基础以及能源管理体制等千差万别，任何国家的天然气改革的市场体系设计和路线都不可能一样，好的市场设计应基于本国国情。

　　中国天然气市场结构设计思考

　　中国的天然气市场化路径设计无法照搬美国、欧洲等国家的模板，必须探索出一条与中国国情和基础条件相匹配的市场化改革之路。即将成立的国家管网公司释放出强烈的改革信号，必将大大推进改革步伐，为“放开两头，管住中间”的改革要求创造更好条件，进一步激发上下游活力，促进中国向竞争性市场转变。同时，这也将是我国区域天然气市场跟进改革、建立有效的区域天然气市场和交易中心的机会。这些交易中心既可以是“虚拟交易中心”，也可以是在干线交汇处的“物理交易中心”。

　　为了促进天然气交易，英国构建了“虚拟交易中心”国家平衡点，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天然气运费 “邮票制”。即使在美国，天然气也并不都是按照物理中心进行市场交易的。例如加州，其消耗的天然气90%以上由州外通过州际管道输入，然后经由南加州天然气公司（SoCal Gas）和太平洋煤气电力公司（PG&E）控制的天然气管道系统进行州内的分销，其中南加州地区基本由SoCal Gas控制的天然气管道系统覆盖。SoCal Gas采取类似欧洲的管理方式（见图1的紫色管线区域），即在该系统内，天然气可以相同的运费从边界点中的任何一个点运输到管网中的任何交货点——该区域就相当于一个“虚拟交易中心”。

　　美国南加州地区天然气市场设计情况

　　“摸着石头过河”对于改革而言永不过时。如果说借鉴国际经验是向外学习，那么试点就是自我学习。试点可以降低试错成本，加快成熟经验的推广。对正在进行的天然气市场化改革而言，试点还可以取得改革早期的显性成果，增强行业和公众对改革的信心。

　　优选有利地区试点

　　中国存在多个天然气生产或消费比较集中、交易规模大的地区，可以选择其中气源多、基础设施较为完善、配套条件好的省份率先试点建设“虚拟交易中心”。

　　考虑中国各省的管网条件和资源条件，广东省作为主要天然气消费区，具备建设“虚拟交易中心”的试点条件。广东省还拥有完善的金融市场软硬件设施，能够提供有力的技术和金融支持。

　　参照英国及欧洲模式建设天然气区域交易中心，需要明确将试点区划定为封闭区，设定每一个进气口与下气口，进行统一监管；将区内的天然气管道及相关的LNG接收站进行所有权拆分，实现管输（接收）和销售分开，所有基础设施均要求第三方公平准入，明确天然气托运商的权利义务；建立强有力的地方监管机构及监管规则，确保公平开放得以贯彻；建立或依托已有天然气交易市场，设定交易商主体资格、制定交易规则、明确相关方责权利，确保市场有效运行。这些试点政策的实施必将对全国管网的运行管理积累有益经验。

　　早期成果有助于增强改革信心

　　从欧美的天然气市场发展历程看，天然气市场化改革从启动到形成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价格指数，大部分历经了10年以上，有些甚至更久。在中国现有的天然气基础设施条件和管理体制下，建立国家天然气管网公司后，全国范围内若采取某一固定模式推进市场化改革，在错综复杂的各种矛盾制约下，难度会很大，短期内取得明显改革成效的可能性较小，甚至可能会重复一些发达国家的改革历程，需历经10年以上才能见到成效。这对中国改革者来说将是非常大的挑战，甚至会引起各方对改革的质疑和反复。

　　因此，在推动全国范围内天然气市场化改革的同时，在有条件的地区先行试点，谋取改革早期成果，将是有非常现实意义的尝试。如果设计得当，各种条件具备的话，较短时间就有可能在某些主要天然气消费地区形成具有区域乃至全球影响力的天然气价格指数，这将为整个中国天然气市场化改革开辟一条新的道路。